昨天美国商务部宣布了加强海外人工智能芯片出口管制的行动,包括三项内容:
1、发布指导意见,规定在世界任何地方使用H芯片均违反美国的出口管制规定。
2、发布指导意见,警告公众允许美国人工智能芯片用于训练和推理中国人工智能模型的潜在后果。
3、向美国公司发布指导意见,告知其如何保护供应链免受转运策略的影响。
国内有专家已经对该禁令做了详细的分析,我就不再赘述了,抄来抄去也没啥意思,这是一个极其反动和逆时代潮流的禁令,充满了一厢情愿的自言自语,我对该禁令的理解是:
1、这是美国公布的一个纲领性目标(写了是指导意见),至于可执行的政策细节,可能需要一两个月时间制定。为啥还没有制定,主要是着急要废掉拜登的AI扩散规则,川普先拿这个东西扔出来应付顶一下。
2、原来拜登的规则只是不让中国用GPU,现在H的竞品出来了,于是赶紧加上,而且特别怕H芯片出口抢英伟达的生意,于是未雨绸缪先吓唬所有国家不许买。如果之后HWJ、HG、MX、KLX、BR真的出来有竞争力,估计美国马上会加上,你们统统不允许用。
3、中国的大模型,不准用美国的AI芯片,这个跟第二条(所有国家不准用H芯片)结合起来就更奇怪了,中国的大模型公司这也不能用,那也不能用,总之美国的意思是你们都可以关门不做了,不然我就要制裁你。全世界只允许用美国的大模型,比如根正苗红的OpenAI、Claude等等。
4、第三条主要是针对英伟达、AMD这些GPU公司和其贸易商的,你们要负起监管客户的责任来,发现可疑情况要举报或者申请许可,不然政府可以打板子或者罚死你们(上实体清单)。
在执行细则出来以前,我觉得稍安勿躁,美国历史上颁布过很多类似的禁令,比如电影美国往事中的禁酒令,由于在执行上难度过高,或者不得人心,最后无疾而终不了了之的也很多。
话说上一次特朗普针对中国的半导体禁令,逼得中国搞出了自主创新,突破了先进工艺,国产芯片百花齐放,拜登搞的AI禁令,又逼中国搞出了Deepseek这样的AI创新,华为昇腾芯片也是借着美国的禁令应运而生。话说美国越是怕什么禁什么,就会来什么,从这个最新的禁令来看,美国似乎已经预见到中国的GPU卡和大模型必将席卷世界,出于对未来的恐惧,做出一些无奈的抵抗,但反过头来必将又激发出中国自主创新摆脱美国技术封锁的创新活力。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经常说,办法总比困难多,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
第一条,不准使用H芯片。
按照美商务部的说法,在世界任何地方使用H芯片就是刑事罪,就等同于贩毒。目前H芯片还不存在出口的可能性,因为国内根本不愁卖,供不应求。
中国国内使用H芯片,美国怎么管?他们怎么知道谁用了,在哪用了?要是这些数据美国都能知道,那就是我们哪里有泄密漏洞,补上就好了。
H芯片真的能够出口,说明性能或者性价比已经超过了美国产品,可喜可贺。真的在商业上有竞争力的话,美国禁得了吗?
简单低级的做法,比如我雇几个工人,用砂纸把H芯片上的标记磨掉,再换成G芯片的模样,再卖给客户,客户说我只知道我买的是G芯片,禁令里又没有写不准买G芯片。
高级一点的做法,在海外成立一个壳公司,表面上全是外籍股东,看上去像是纯洁的欧美土著公司,然后把芯片的IP授权或者转移到这家公司重新布局,这个芯片即使打开后用紫外线照版图跟H芯片也不一样,该公司再找到海外的代工厂生产,通过层层渠道再卖给海外客户,甚至可以用定制ASIC方式以客户自研芯片形式进入客户数据中心。
其他国家是否会遵守美国商务部的禁令?这个执行度有待商榷,取决于利益平衡,如果H卡带来的利益远大于美国给的胡萝卜,那每个国家有自己的主权,没有义务配合美国的无理要求。
第二条,不准用美国AI芯片来训练中国大模型。
美国对于英伟达GPU的出口禁令已经颁布好几年了,但中国的GPU似乎应有尽有,还训练出那么多内卷的大模型(上百家之多),互联网大厂就别提了,前几天企鹅的季报里还大谈特谈屯了多少多少GPU,这都是直接打脸米国ZF了,所谓的GPU禁令就是千疮百孔一纸空文。
AI算力外包模式已经非常成熟,外包公司里用的是B卡还是H卡,完全可以对客户透明,客户可以用不同的壳来对接外包算力,算力中心也很难知道真正的客户是谁。用户甚至可以把训练任务拆分成不同的任务包,放在不同的算力中心来做训练,CSP作为合规可以知道表面的客户名称,但是实际上有很多操作的空间。
互联网大厂在海外的布局已经很完善,在几乎所有的大洲各个国家都布局有分支机构甚至数据中心,公司通过离岸公司层层布局,很多公司甚至看不出有中国公司的成分。美国商务部如何判断某个公司是中国的公司?
比如沙特卡塔尔阿联酋都要买大量的GPU建数据中心,那么通过中东成立公司去那里计算行不行?中国的客户给的也是钱,阿拉伯人有生意不做吗?
最近一个例子是美国有议员要求制裁TP-Link公司,说它的产品危害了美国国家安全,结果TP-Link公司发表声明说自己是美国公司,美国标榜自己是法制国家,执法总得要讲证据吧。如果英伟达真的把全球总部设在台湾,那么按照美国政府的一个中国立场,英伟达就是彻彻底底的中国公司。如果说CEO、股东有中国人或者华人就算中国公司的话,那么几乎所有的美国半导体公司实际上都是中国公司了,包括并不限于Intel、AMD、英伟达、Broadcom等等等等。
第三条,不准转运(走私)美国AI芯片。
这个目前基本上没人管,英伟达也说没法管,不过美国最近有参议院提出法案,要求给英伟达、AMD等高端GPU装上地理追踪功能,实时监控硬件的物理位置,防止落入竞争国家手中。
据说谷歌在其内部AI芯片以及数据中心芯片中,已经植入了定位功能。但是谷歌的TPU是不对外卖的,所以其定位功能相对容易,做一个地址白名单,只要出了谷歌的机房就告警。英伟达的卡全世界都有,技术上似乎很难实现,同一个机房里,我把英伟达卡搬到隔壁机柜给中国公司用,甚至不用搬直接把光缆连远一点即可。
如果要实现追踪功能,需要打开GPS定位,还需要能通过射频或者卫星通信把定位信息发射出去,这没有客户的配合是做不到的,如果客户屏蔽了通讯功能,完全可以将GPU保持在Offline状态,英伟达还必须能远程关闭GPU才行,一旦有了这个权限,客户所有隐私都会被美国知道,有客户买才怪了。
美国这三条指导意见,看上去挺霸道,但感觉上是在完成一个Mission Impossible,用半成品糊弄一下国会的反华情绪,具体如何还要看细则会不会出得来,且拭目以待。